第6章 有一隅即謀全域性 無公心桓乃喪師（丁）[第1頁/共3頁]

桓溫實欲創業，既已位極人臣，便欲以北伐勝利震懾朝野，掃清王謝諸人反對其代替晉室之阻力，非比其欽慕之劉司空劉琨，與北伐抗戰至死的祖逖，如此行險冒進，自非其所願！故郗超當中策，桓亦不取。

“桓公！臣覺得長計，莫過於使臣領兵守此，公率大眾歸彭城，督責糧草，待來歲夏水漲，再議進止。不然——以慕容垂、德兄弟之能，臣恐……”

慕容垂雖恨其將己閒置中山，不聽慕容恪臨終叮囑召之入朝為輔，且以崔宏言，以其愛女為和親公主，幸吉人天相，其女慕容鶯竟遇良緣，大慰平生，是以對慕容暐恨意頓消，現在見他惶恐萬狀少年模樣，一聲叔父，更使慕容垂鼓起舐犢情深，乃與之四手相握，安撫道：“社稷宗廟之靈，必不使桓溫入鄴都一步！”

“佳賓！寡人現在，亦可謂騎虎難下！退歸彭城督責糧草以待來歲，自是長計！然謝安、王坦之在朝，寡人便隻退得一步，遑論退歸彭城，此輩恐便在京邑漫衍——那歌頌北伐得勝之兒歌！吾今連勝，我聞都中，竟有‘劉表羸牛如大象，食豆不亞十常牛，負載不及軟腳牝，行遠恐將跌蹉嗟’之兒歌！此以羸牛喻寡人也！今秋水不至，若與燕人耐久，恐魚台之糧，不濟枋頭之困，實進退失據也！何如何如！”

慕容垂道：“請陛下命範陽王率禁衛羽林右衛營出金虎門，傍太行潛行渡漳水而南，至延津北岸安營，為雄師策應。”

晉軍乘勝，複養精蓄銳已久，枋頭城寨正如其名，乃昔日苻洪奉石虎之命，於黃河南岸修建的木城，木城怕火箭，適天乾物燥，故晉軍器箭齊發，燕軍守將慕容塵見勢頭不對，棄城而走。桓溫即命滅火，入得枋頭城寨，雖燕軍放火燒了糧草，堪堪救火及時，獲得了燕軍擺在城下作停滯的鹿角等物，晉軍補綴一番，將之複位，枋頭城寨便仍以堅城入晉軍之手，可據為要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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桓溫道：“稍安勿躁！且從長計議。”

晉軍在魚台時，桓溫已多遣標兵，半作間諜入鄴城刺探，半散至冀州諸郡，查訪大族義士，聯絡發難，且察看州郡兵意向。故慕容垂甫入鄴城，便有諜報至枋頭，桓溫悄悄擔憂。至此慕容德率軍出金虎門，慕容垂率雄師於河北數裡安營，動靜自亦很快傳到枋頭。

慕容暐滿口應允。慕容垂遂領命而出。

慕容暐想了一下，道：“八叔尚可，前日尚入宮問安，論抗晉事。”

桓溫既入枋頭城寨，燕國守軍吃了敗仗，退守黃河北岸，淇門渡便為不設防之地。燕軍雖於北岸設防，卻已落空堅城為憑，晉軍以人在內劃槳的蒙牛皮烏篷船，可冒箭雨直抵北岸，強行登岸。惟秋水仍不至，淨水、汶水皆涸，遑論汴渠，石門雖開，汴水卻無水以濟汴渠，故糧船發自建康，取道中瀆水即古邗溝至淮陰，複自泗水溯流而上至彭城以後，便隻能捨舟登岸，以牛車運往钜野澤，橫渡大澤勉強至魚台，又不得不以牛車運往枋頭！至於汴渠航道，則全不成用！幸袁真開石門後，已率軍抵黃河南岸之林渚，離延津、白馬諸渡不遠，已可與桓溫所率荊、徐二州勁旅構成之晉軍主力兩路渡河，夾攻鄴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