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六章[第1頁/共4頁]
已幸餘生逃密網,誰知功德在窮途?
眾舉人聞聲說了星掉隊園,決應在我們幾人以內,欲待答允過宿,隻要楊元禮心中迷惑,密向眾同年道:“如許偏僻寺院,和尚表麵雖則殷勤,民氣難測。他苦苦要留,必有原因。”眾同年道:“楊年兄又來陳腐了。我們連主仆人夫,算來約有四十多人,那怕這幾個村落和尚。若楊年兄行李萬有他虞,都是我世人補償。”楊元禮道:“前邊隻要三四十裡,便到歇宿地點。還該趕去,纔是事理。”卻有張弢伯與劉取之都是極歡暢的朋友,心上隻是要住,對元禮道:“且莫說天時已晚,趕不到村店。此去途中,另有可慮。現成如許好僧房,受用一宵,明夙起家,也不為誤事。若年兄需求趕到市鎮,年兄自請先行,我們不敢作陪。”
隻要楊元禮吃到中間,覺酒味香濃,心中垂垂昏倒,暗道:“這地點那得恁般好酒!且是昏倒神思,此中決有原因。”
自昔財為傷命刃,向來智乃護身符。
元禮道:“實是吃不下了,多謝厚情。”和尚隻得把那幾位抵死勸酒。卻說那些幫手的和尚,接了這些行李,眾管家們各揀乾淨房頭,鋪下鋪蓋,這些吃醉的舉人,大師你稱我頌,亂叫著某狀元、某會元,東歪西倒,跌到房中,麵也不洗,衣也不脫,爬上床叩首便睡,齁齁鼻息,響動如雷。這些部下人也被道人和尚們大碗頭勸著,一發不顧性命,吃得眼定口開,手痑腳軟,做了一堆矬倒。
一日,被這幾個同年們催逼不過,建議興來,整治行李。本來父母雖亡,他的老尊原是務實心機的人,卻也有些田房遺下。元禮變賣一兩處為上京川資,同了六個鄉同年,一起上京。
但見稠陰夾道,曲徑紆迴,中間多少舊碑,七橫八豎,碑上筆跡恍惚,看起來唐時開元年間製作。正看之間,有小和尚疾忙進報。隨有中年和尚油頭滑臉,擺將出來,見了這幾位冠冕客人踱出去,便鞠躬迎進。一一名見禮看坐。問了某姓某處,小和尚掇出一盤茶來吃了。那幾個隨即問道:“師父法號?”那和尚道:“小僧賤號悟石。各位相私有何尊乾,到荒寺顛末?”世人道:“我們都是赴京會試的,在此顛末,見寺宇整齊,出去隨喜。”那和尚道:“失敬,失敬!家師遠出,有失驅逐,卻怎生是好?”說了三言兩語,走出來分忖道人擺茶果點心,便走到門前旁觀。隻見行李非常富麗,跟從人役,個個鮮衣大帽。眉頭一蹙,計上心來,悄悄地歡樂道:“這些行李,若謀了他的,儘好受用。我們如許偏僻空中,他每在此逗留,恰是天送來的東西了。見物不取,失之千裡。不免留住他們,再作區處。”回身出去,就對眾舉人道:“各位相公在上,小僧有一言相告,勿罪冒昧。”眾舉人道:“但說何妨。”